雷起坤动,声推彼岸:耳根圆通密修之门
觉龙阿阇梨
耳根,是通往宇宙最深处的隐秘甬道,是凡人之窍,也是圣人之门。眼观形,鼻嗅气,舌尝味,身触境,唯独耳,不闭不收,昼夜恒开。它是唯一一个永不打烊的感官,是心神最忠实的雷达。但世人听声,只听人语鸟鸣、车响风过,岂知这表层波涛之下,却隐藏着天地初动的秘密,隐藏着一个巨大、真实、震撼的源头:那便是坤裂而震、震化为兑、兑流为音的永恒之序。
若言琴上有琴声,琴在匣中何不鸣。若言声在指头上,何不于君指上听?音声不属琴,不属指,甚至不属耳,而是天地之间一次“破局”的回响。你听到琴响,是因为“坤动”,坤卦(☷)六爻皆阴,是极静之象,坤若不动,则万象沉寂;阳生于内,万象始开,当坤卦的能量向外放射就会变成震卦(☳),所谓雷厉风行,传布十方,震动就是所有音声波频沟通的隧道,当震卦发射的能量进入到每个人的耳中,就变成了兑卦(☱)。故震为雷,为东,为春,为新生之初动,是音之根;兑为泽,为西,为秋,为收敛之返响,是音之形。
你听到的每一个声音,不管是琴弦弹奏,水流风鸣,还是内心呐喊,实则都是天地坤卦的一次小小断裂,是宇宙“柔中藏刚”的那一缕阳意挣脱阴层的现象流露。坤代表母系,所以你害怕、挣扎、惊叹时常常会不自觉喊出“我的妈呀”,那就是在向地大寻根,寻求宇宙音流本源的庇护。音声,不是突然从哪里响起的,而是从哪一层沉默中脱轨的。在坤之静中,只要有一念萌动,就会像寂海泛涟漪,便震而起音,兑而成声。每一声出,都是大地在喘息,同样也是天地元气的一次微妙绽放。
耳与肾相通,肾主水,肾藏精,精化髓,髓满生骨,骨为地大,日常生活中,看似是你在用耳朵聆听,其实你是用骨在听,用髓在听,用藏于身底最深处的肾精在听。所以,一位真正用耳修行的人,不是表层听力的练习者,而是返听骨髓之声、洞察天地波动的“内耳者”。
听者何在?不在耳膜,不在神经,而在心,乃至比心更深的那个“根”。我们每天被声音包围,却从未真正在“听”。我们听人言,是为了对话;听音乐,是为了情绪;听指令,是为了行动。但我们从未认真地去听声音的本身——它从何来?往哪去?是谁在听?又是谁在发?
观音菩萨何以称“观音”?并非耳好,也不是普通的听觉敏锐,而是能于一切声息中“观”其本“因”。众生一啼即闻之,一念即感之,这种感应力绝对不是来自于简单的修静,它是来自彻底打开的心态——让耳不再是肉之孔,而是天地之间的洞门。
故此,修炼耳根圆通就是让观音菩萨开门,大悲观音能够“寻声救苦”,不单单只因她有超凡听力,更因为她能于千声万响之中,听出每个人的心绪、听出苦海沉沦者的呼唤。原来一切人类的悲欢离合往往都会藏在心里不愿意向他人诉说,但这些信息恰恰都能够映现于每个人的气血之中,观音菩萨的耳门圆照是能够听出你身体、气场、甚至业力中自然散发出来的波动。观音听的,正是这些信息震动与三世因缘的记录。
而通过咒语修炼进入圆通也是有标准的,当念咒时不再依赖口舌发声,真正的变化才开始显现。咒语不需出口,也不靠耳朵听见,只要心里一起念头,那熟悉的咒音就会自然响起,清晰如初,仿佛有人在虚空中为你诵读。你可以让它持续,也可以让它暂停,开与关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。这才是心中的声音,是内在的回响,是你和咒语之间秘密的契合。
咒音一启,身体随之而动。悠悠的梵韵,会顺着气血的流淌缓缓扩散,渗透进四肢百骸。心中泛起一种莫名的喜悦,像温泉在心底轻轻荡漾,既不炽热,也不刺痛,而是柔和地洗涤着你的情绪与疲惫。双腿之中,一股暖流悄然升起,如蓬松的棉花轻覆其上,温暖、安稳、让人不自觉沉入宁静。而上身,却像飞鸟浴风,羽翼轻颤,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重量,轻飘飘地要腾空而起,像是下一刻就能飞向天外。
念咒深入耳根、修到一定火候后,自然会出现如此真实的感受。咒语与心神合一,声音与意识重叠,外在不动,内在却波澜壮阔。它不会打扰你,却始终陪伴着你。因为它来自心灵深处,是一种随时可以唤醒、随念即现的法音。
到了这个境界,念咒会化成你身体的一部分、意识的一部分。更是力量之源、内在之光。你不再是一个持诵的人,而是一个与咒语共生的人。未来更深的修行境界都将由此开启。
与此同时,修耳根者,必须出门听风雷,顺应造化,借力发功,尤其在春雷初响、暴雨倾盆、天地舞动之际,这正是肾精潜转为阳、骨髓振动的良机。当你走在雨中,在撑伞避水的同时,还要闭口静耳,听雨点和地面的接触——雷声破空,雨水落地,草木苏醒,虫鱼欢腾,那一声声,正是天地将生机注入给众生的音律。
耳根圆通,是密法中“声曼达”的总汇。声曼达就是让要耳成为“感召之坛”,让一切外声转为内召,让自己成为万声的应器,甚至让空行常在耳边低吟,你若能达到这个层次,便可听因果,明万法,察天地,透生死。
所以真正的耳根修行者,是天底下最不安静的一群人。雷声中修法,蝉鸣中定心,车马喧哗中摄神。不避人群,大隐于市。即便身处人声鼎沸之所,也能捕捉寂静的安和。耳根圆通,是不拒绝任何声音的度量,是把万象都接引入门的能耐。你若圆通了,便能回应;回应了,便能救苦。要想千佛显灵,只需一声入耳,到此境界,我便是观音!